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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 棋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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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鼻息里全是清淡的苏合味,身上的人癫狂痴缠,独独无法善罢甘休。秭姜喘不过气来,觉得胸口闷,心底的悸动却无以言表。她偷偷地睁开眼睛,好看的面容近在咫尺,眉眼间俱是浓浓的情谊,噬骨揉肠。原来她心上的郎君当真是先生呐,不知何时埋了这样的感情。市井的话本子里常说两情相悦如何的动人心肝,这下她可算明白了。

    当是她胡思乱想,却闻着了血腥味,心下一惊推开了他。洛央不明所以,如玉的脸颊上还残存着浅浅的绯红,柔柔地摩挲着她的脸,有些惶措和紧张,“怎么……你不欢喜么?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不是的。”她怕他乱想,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,喜滋滋地道:“我心底极是欢喜的,欢喜同你亲近,欢喜你对我这般。只是……你身上有伤……哎呀,又出血了!”她抽回了手,指尖上还存着淡淡的血珠。“你快些趴好,我替你擦拭再叫人进来换药!”

    洛央见她慌慌张张地来回走,一手铜盆一手帕巾,湿漉漉的眸子不时还往他这瞟上一眼,被他撞着又咬着唇躲开了去。他笑,情不自禁,“阿姜儿,这些事唤那些太医来当可,你不必的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未说完,当被骄横地拦腰截断。“那起子太医只顾着拿俸禄,何曾半点上心?下了药,重了轻了的怕丢脑袋;治个伤下手没轻没重。你如今是我的人,不能便宜了那起子庸医。来,我替你把衣服脱了。”她搁下盛了温水的盆,正经又坦荡地来解他的中衣。

    洛央浑身绷紧,怔怔地瞧了她一会才将脸埋进了蜀锦的枕头上。

    秭姜歪着头咯咯地笑,打趣他原来不苟言笑的洛大人竟也会害羞。去了衣衫没了声,手却哆嗦起来,他回头瞧着她眼眶里蓄满了泪又不肯哭,只能极是心疼地安抚,“阿姜儿,先生不疼的。行刑的人没有下狠手,只是皮外伤,没什么打紧的。”

    秭姜委委屈屈地别扭,“都是温贤皇后,你说她……她是怎的想出这一招,破釜沉舟么?左右也得不着好,还连累你成这样。”她一点点地挪开血迹斑斑的药布,泪珠子啪嗒哒地往下掉,怕浸了他的伤口,一把抹去憋住了接着道:“自家做了坏事哪还有反咬你一口的道理,面子里子都不要了?往日我还以为着皇后只霸道的,哪成想心眼着实坏透了!”

    她事事为他难受,纵使不妥也全是旁人的不是。他满心的酸涩,哪一件说起来都是不堪入目。怎能告诉她,又如何开口?他一个男人,那样不堪的过去,若是她晓得了,定然是要嫌弃的。

    她俯下身子仔细地给他擦拭,长长的头发落在他颈窝里,柔软温香,驱散那些阴霾。他笑道:“官场自是如此,我的阿姜儿这么聪慧,自然分明的。她不害我,还会有旁的,哪会少了无风起浪的小人。”

    她撇嘴,“自然是了,那起子人惯会见风使舵,落井下石。你位高权重,旁日里定是不少有视你为眼中钉,这么大好的机会怎能不争上一争?到底是个没眼力见儿的,你洛央是何等样的人,他们好大的胆子!不过日后好了,你是我心上的郎君,我定是不允那起子人对你使坏,来一个打一个,甭想有好日子过。”

    她是个认死理的孩子,又护短,横眉立目的雌虎牢牢地守着幼崽,他听着心里极是熨帖,转过脸来笑:“那就多谢郡主。”

    秭姜哼哼了两声,想起平日里听那些嬷嬷碎嘴夫妻间的长短事,踅摸着总要交代的,这才掂量着出口宣誓威严,“我们日后是要做夫妻的,总谢来谢去怎么成?你不要同我客套,我从来都不会谢你的,日后更不必如此;若是做错了事情,自是不要瞒着,我脾气不好你得让着我,当然我也会酌情原谅你。旁的便再没啦,你总是对我好,日后做了郎君当然也不会差的!”

    洛央一字一字地听着,笑出了声,全心全意地信任,多好!

    她净了手,趴在榻边交叠在一处望着他笑,“等你伤好了,寻个日子去拜祭父亲同母亲,我和你在一处定是要告诉他们的。你是母亲的夫子,她尊你敬你,若是晓得定是要训我不守规矩了。不过我打心底里喜爱你,母亲必然会同意的。你与父亲同朝为官,甚是熟稔,想必父亲会祝福呢!你要快些好呀,我去叫太医,且等我一时。”

    她欢快地出去了,没有瞧见他脸上敛去的笑意。鲁国公若是知晓,哪里会祝福,只怕恨他入骨都来不及罢?

    秭姜让易安把候在门外的太医领进来,自己坐在院子里等。她着实怕瞧着狰狞的伤忍不住哭,洛央回头又安抚,一来一往又得劳他忍痛。眼下明了了心上的郎君,自是事事都要为他考量的。

    谢甄从院门外进来,瞧她独坐花树下便来问话,“大人在屋子里,怎么不进去?”

    她头也未抬,用鞋尖碾落叶打发无趣,“太医搁屋里呢,若是你想去便去罢。”横竖有她何事?

    她这么副蔫蔫的模样倒也不常见,谢甄来了兴致,以为洛央将她赶了出来。她争强好胜,落败的人寻到胜利的滋味哪可放过,遂纳闷道:“大人由来都是这个脾气,往日里头也都是我相陪。今儿劳烦了郡主一整日,我们夫妻当真过意不去。时辰也不早了,郡主不如回去安置,若是大人问起来我也好回话。”

    她同洛央好,当然不许他有别的心思。谢甄同他不过是场交易,没甚的感情,哪日打发了去也便是了。若是洛央不肯,她自然也不会再同他好。以往未将她放在眼里,打从今儿起那便也是不会。所以她抬头瞧她,平平淡淡答非所问,“方才瞧着你身后跟着个姑娘,你不陪客人么?”

    “那是公主,来是瞧瞧大人的。哪成想你在屋子里,伤心着去了。”

    秭姜冷笑,看她不温不火的模样有些不耐,“你若不是成心,她也未必那般伤心。华容心仪洛央,满朝皆知,你故意纵她来此……也不大像让她死心的模样。谢甄,你原先在谢将军帐下听令,十二岁智破蛮军,天下人哪个不称颂你为女诸葛。如今却安稳地守在这府邸里做一个满心鸡毛蒜皮后宅事的妒妇,谢将军晓得了也不知该哭该笑?”

    谢甄打从进了洛府的门就和她两个互相不待见,成亲头一晚,秭姜拎着个鞭子恶狠狠地将新房打个鸡飞狗跳,同洛央一月不语。他无奈,日日好言相劝赔着笑脸,接连吃闭门羹也坚持不懈,那时候这根肉中的硬刺就算是扎下了。原以为洛央宠她不过利用而已,谁成想竟动了心思。她这二十年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,当然不能在这么个小丫头身上栽跟头。

    谢甄瞥了她一眼,笑道:“我嫁给了大人,日后便是洛家的人。出嫁从夫,父亲自然是管我不得。郡主打小没了爷娘,这礼教的事情全然是不懂的。日后嫁给了太子,全要拾起来才好,莫教我们洛府丢了脸面。”

    “你同洛央为何在一处你心知肚明。”秭姜抻了抻衣袖,踢踢踏踏把落叶全抖到了谢甄脚下,“一场交易,男人要的是权势,你要的是地位。如此也便罢了,相安无事岂不是更好?可惜,偏要把一颗真心往男人的权势跟前递,你当真无知还是自欺欺人?哦,倒是忘了,我父亲同母亲琴瑟和谐,我自然不必知晓旁的侧的礼教。谢将军可不是如此,娶了郡王妃,又连纳了三房妾,这出嫁从夫的道理谢姨娘修习的当真是青出于蓝!”

    谢甄面色便不大好,小丫头三言两语挑起了她的火气。可她转念思忖,又和这么个棋子计较何事呢?自贬身份,换了个云淡风轻的模样道:“郡主说的甚是,这人就怕做些个不晓得身份的事情。就像棋秤上的子非要左右自己个儿的命运,落得粉身碎骨却不自知,郡主你说可是?”

    秭姜抬头望她,却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一说。秤上的棋子?是在说她么?谁要她做一枚棋子,唱的又是哪出韬光养晦?她好奇,成心不教她好过,“这我如何晓得,难不成谢姨娘寻了我这颗懵懂的棋子准备琵琶别抱?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郡主。”恩康不晓得从何处而来,听了多少。到了跟前对二人行礼,“大人换罢了药,有要事同郡主商量。”

    秭姜挑眉,上下瞧了二人一眼,自去了。

    院子里的紫藤婆娑,偶有花瓣落下拂过谢甄的裙角,揉碎了满满的心事。恩康俯首行礼,“大人听了几声郡主同姨娘所言,以为不妥。大人待郡主之心早无往日龌龊,烦请姨娘莫要旧事重提。大人感激谢姨娘同谢老将军,此生无以为报。感情一事大人无法左右,若是妄为便是错待了姨娘。姨娘为大人劳心劳力,去留随意。但大人有一言相告,请姨娘决定前莫要忘记陈留谢氏,成也萧何败萧何,好自为之。更深露重,姨娘请回,恩康告退!”

    谢甄冷笑,洛央这便是替那丫头宣威来了?好大的笑话!